恋の予感

2020-08-31


写在前面:四月份就开始构思,八月份终于写完的拉郎文学。

BGM:玉置浩二《恋の予感》


夜は気ままに あなたを踊らせるだけ

黑夜只是任性地让你起舞

恋の予感が ただかけぬけるだけ

爱恋的预感只是擦身而过


即使罗德岛在哥伦比亚境内逗留了三个星期,月见夜也从没想过会在移动城市的游泳馆里遇到雷蛇,那个未曾搭过话的异性同事。那天她穿黑色的分体泳衣,两条细细的肩带系在后颈,泳帽摘下来捏在手里,而月见夜以为她会视若无睹地擦肩而过的时候,听见她说“嗨”。在那一刻,她的声音听起来单纯、友善,还有一点点懒散。不管是那单纯、那友善还是那懒散,月见夜都不打算放过,于是他试着与她攀谈。

“一个人来?”

“我像是成天跟她们几个形影不离的样子吗?”

接过这只抛来的皮球时,月见夜在她的话里隐约尝出了点动摇的味道。在那些作战录像和一两次共同战斗的记忆里,雷蛇会虚弱,也会身陷囹圄;可她动摇起来是什么模样,他还不知道呢。

追忆上述种种,他不由地想在她身上讨到更多。

“不像是,”他笑着答,“你该一个人来。”

“然后就会被这样搭讪。”

她双手抱胸,眼睛没有望向别处,却让动摇的味道更浓。月见夜便把眉头皱起来地笑,好让自己显得更加无辜,仿佛用这幅表情便能说服雷蛇,自己不是在心血来潮地寻她的开心。怎么会呢,他自己也这般暗自思忖。

“雷蛇小姐乐意吗?咱们可以一起再游一会。或者……”

“今天不行,下次吧。”这一次她的声音不怎么懒散了,反而大梦初醒似的;那些值得玩味的动摇,也就暂时没了影子。

“我会在罗德岛的宿舍房间里等你。”

所幸雷蛇拒绝玩味的坚决,恰好就像她在战场上的虚弱,只有一时半会。再次开口的时候,他分明瞧见她眉头皱得更紧。

“行吗?”

“乐意之至,我很期待。”

很有意思,月见夜想。无论是阅人无数的他,还是阅人数量或许远不如他的雷蛇,试图说服对方或者自己的时候,都是一样地皱着眉头。追忆上述种种,他不由地想去她宿舍,在咖啡的热气里(他知道从黑钢国际来的几位都喝咖啡),或许有幸去床上探索她的更多。


雷蛇没有食言——也许她真的为这种暧昧的约定付出了些小小的觉悟,但对月见夜来说,无非是又一次意犹未尽的夜不归宿。这个周末晚上七点之后来,我一直在,她在消息里简短地说。月见夜刚把回复发送出去,她又补充了一句:别喷香水。凭着经验和自我感觉,月见夜忍俊不禁;他想,即使今晚回得去宿舍,那也一定是意犹未尽的事成之后了。

没有预料到的是,进屋之后,过场三步两步地走完,终于搂到她腰的时候,雷蛇又用她那种坚决的语气说,“不要吻我。”仿佛应付犯起别扭的客人,月见夜客气地问:“怎么了?”而雷蛇不答,只是自己踮起脚,拽住他的衣襟,然后主动吻住他的嘴唇。他以为尝到的会是赌气般的味道,但那个主动的吻只在他唇上一如既往地透露出雷蛇该有的慎重。月见夜便顺着她的意思,两个人只是温吞地交换了嘴唇,没有吻得太深。在那之后,在雷蛇身上纠缠不去,简直像是与生俱来的那股慎重,总算变成了任他处置的安分和顺从。第二次接吻,月见夜没费多大功夫就带走了她的舌头,并且在上面尝出一点点刷牙后都会留下的牙膏味道,那味道就好像她有个刚接受过客房服务的口腔。两个人都坐到床上的时候,和他认识的许多女孩那样,雷蛇解开的第一样东西是她的发绳。她的五官线条忽然就变得说不出的柔软;当她解开身上最后一样蔽体的衣物,坚盾,铳械,闪光,雷鸣,以及不甘心的晕眩,所有与她的年纪不那么相配的东西,都跟着她的慎重一起,在情欲的面前不见了。不论是月见夜要做的,还是被要求做的,如今都成了同一件事:就是在它们找到回来的路之前,拉住她的手,一起躲进成人的黑夜;就像他没有理由为了一个名字对某一颗天体痴心不渝那般,月见夜自然也没有理由委屈自己,在成人的黑夜里抛下与他互相指名的小姐,和两人之间妙不可言的一致性,不切实际地求欢于遥遥三十八万公里外的皎洁。


雷蛇替他拉下拉链,掏出分身后,起初的三下两下还可以算作爱抚,后面就不行了。她随意拨弄那东西的样子显然是把它当成了玩具。待她玩腻放手,月见夜已经从衣袋里摸出了保险套。

“你果然有这个啊。”

雷蛇一直看着他拆开、套上,才最后开口。

“今晚的话,果然带着还是比不带要好一些。雷蛇小姐,你说呢?”

“反正你不拿出来,我也不会知道的。”

“谢谢你这样宽容。”

“宽容吗。我倒很久没听过别人说我宽容了。就像很久没……做过现在这种事。”

雷蛇又一次皱起眉头,仿佛还打算说服什么。

“接下来的时间,雷蛇小姐会更加宽容。对吗?”

“为什么这么想?”

“可能因为,现在已经不是适合好好想问题的时间了。”

“那你说得对……我会宽容到最后。”

她说这话的时候,正一面抓着月见夜的肩,一面放任自己的身体朝他的方向下沉。正事做到一半的时候,坐在月见夜身上的雷蛇又叫他起来,两人把位置换了换。换过位置后,月见夜便没再想过雷蛇宽不宽容的事。


预想中的夜不归宿没有发生,雷蛇只把他留到了熄灯之前。这几天一直下雨,直到完事,他们才先后感到空调房的寒冷,并且重新听进窗外时而沉闷、时而清澈的雨声。雷蛇第一个下床,她绕过地上的衣服,去沙发那边翻她的背包,翻出一包香烟,一瓶运动饮料。打开运动饮料或者抽出香烟之前,她先伸手关掉了空调。窗户哗啦一声被她打开。窗帘被吹起来的时候,雨声也变大了。在这之后,她才接过月见夜在床头柜找到的打火机,坐在床边,把烟点上。

“雷蛇小姐为什么抽烟呢。”

“非要说点特别的话,”她的声音和不久前一样,都是淡淡的。“抽完它之后,手指会留下味道。那种味道我喜欢。”

“这样的想法很可爱呢。”

“你要抽吗?”

“乐意之至。”

“‘乐意之至’。”她咕哝着从盒子里又抽出一支,连同打火机塞进他手里。烟抽到一半的时候,她又第一个开口了:

“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。你们随身都带着这个吗?不是说衣服口袋,包里,行李箱,也算是随身吧……”

“保险套吗。在我认识的人里,有这种习惯的人应该不在少数。”

“我就不问是哪些人了。”她捧着玻璃烟灰缸,低头弹掉一截烟灰。“其实问这个问题是因为,保险套我自己也有准备一些。但是对方基本都自己带了……所以,一次也没用上。”

月见夜笑了:“雷蛇小姐如果想,下次可以用你自己的。”

“我会的。”

她特意转过脸来冲他点头。这次她总算有点脸红,但也证明这承诺格外认真。不过因为手里还夹着烟,月见夜有点不好确定,眼下的雷蛇究竟像不像个她搭档嘴里的优等生。剩下的时间里,雷蛇提前把烟掐掉,捡起衣服,披着外套去洗了澡。“冰柜里还有饮料,你可以拿。”洗澡间传来水声之前,她探出脑袋说。

月见夜便把只有行李箱那么高的冰柜打开,拿走了她的罐装葡萄汁。“雷蛇小姐,”临走的时候,他冲洗澡间里的雷蛇问:“下次要是还在游泳馆见面,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吧?”他听见雷蛇在毛玻璃门后笑了:“怎么会呢。”


他没预料到,想和她再抽同一包烟,要一直等到炎国新年。年三十的前半夜,他们都记得近卫局出身不凡的高级警司在大古广场穿着一身新衣,朝过路人和下属豪迈地派着利是。即使隔着条马路,也能听到广场那头传来的欢呼声。月见夜就是往广场方向走的时候,碰见了和杰西卡同行的雷蛇。两个人都穿着新衣服。“杰西卡说她想去吃许琉山的芒果班戟,所以陪她来了。”雷蛇说。

“啊,还有椰汁凉粉……”杰西卡小声补充了一句。

“那就再吃椰汁凉粉。”雷蛇嗯了一声。“你去哪里?”

“我打算就这样随处逛逛。”月见夜答。

“我本来也是随处逛逛。”

或许雷蛇也觉得把杰西卡晾在一边未免太残忍,起码该让她被晾在摆着芒果班戟和椰汁凉粉的桌前;于是她叫杰西卡把她放走了。杰西卡一步三回头地看路边两个人,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,月见夜正给她的前辈点烟。雷蛇咳嗽了两声,因为烟不是她平常抽的那个牌子。等她走到马路对面,另一件事又开始叫她犯难。该不该和诗怀雅小姐打个招呼?诗怀雅先发现了她,道过新年快乐,收下利是,杰西卡便很久没再纠结。

她熟门熟路地坐扶手梯去许琉山,芒果班戟吃了一半,椰汁凉粉刚刚端上来的时候,雷蛇也回来了。大体上雷蛇还是老样子,除了头发散着。“没什么,聊了几句。他祝我新年快乐。”她走进卡座,懒洋洋地冲杰西卡说。


Fin.